共情是医患沟通很核心的内容
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肿瘤心理专家唐丽丽:是刘端祺老师建议我说:“写一篇东西吧”,然后我就写了一篇《他去了天堂》。
那时,我还是个小大夫。一个病人坐在我面前,讲她悲痛的故事,我比她哭得还厉害,以至于病人劝我说:“您别哭了,我把您招成这样,我特别不好意思”。那时候就是这样的状态,现在用我们心理学的术语说,这叫共情过度。但我发现,现在是缺少共情。共情是医患沟通很核心的内容,如果没有共情,临床沟通有再好的技巧也没用。
在参加一个国际大会时,我做过一个发言,其中引用了一句话——鱼说:你看不到我的眼泪,因为我在水中;水说:我能看到你的眼泪,因为你在我心中。这句话引来英、美几位讲者祝贺我演讲成功,说你们的文化太博大了,你们有很好的共情文化。所以我想说,学习医患沟通,第一个要学共情。我希望所有医学院校的医学生先学医患沟通,而不是等到当了医生再去补课,那可能就晚了点。
叙事医学对启蒙中国人的死亡理念非常重要
中国互动媒体集团总裁洪晃:很多时候,作为病人和家属,都把精神上不能解决的问题交给了医生。“我没有精神上的寄托,不知道怎么面对死亡,不能解释为什么要死,所以医生必须把我救活”,我看到很多家属都有这种想法。我也看到医生的很多纠结。
记得我父亲去世时,我与继母吵架。原由是我在日本买了一个手工佩饰,做手工的老师傅解释说日本人会拿一点长辈的骨灰放在里面,作为一种纪念。这个老师傅是京都做这种佩饰最有名的,很多长辈会事先把佩饰买好,交给子女说:“我死了之后一定要拿一点骨灰放在里面”。我听了很感动。这个就是对死亡有准备的一种文化的象征。我也买了一个,父亲去世后,我跟继母说你帮我留一点父亲的骨灰。最后,我继母带话过来说:“怎么可以,这不是让你父亲在九泉下分身吗?!”这是非常不敬的概念。当然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,但这样的理念对我来讲,其实是很奇怪的。
我觉得这本书,还有我刚刚学会的一个名词“叙事医学”,对启蒙中国人对死亡的理念非常重要。[6711002]
叙事医学帮助医与患间的沟通
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院长张大庆:市场上卖得很好的书都是讲怎么长寿、如何养生的,讲如何面对死亡、讲医学科普的书非常少。
叙事医学是现代医学发展的必然结果,中国其实有叙事医学的传统,老中医写医案和医话,这里面很多就是讲他的心得,这就是一种叙事。叙事医学帮助医与患间的沟通。
医患沟通有三个层面,第一个是医生个体和患者个体的沟通,第二个是医生群体和患者家属群体的沟通,第三个我认为更重要,是医学界和社会的沟通。医学界怎么把现代医学的观念跟社会更好地沟通?这就需要更好的平台,比如美国有很多很好的医疗剧,美国医学会是这些医疗剧的幕后支持者。美国医学是最发达的,问题也是最多的,病人的抱怨也很多。所以美国有很多医疗剧,帮助老百姓了解医学,如《急诊室的故事》,《星期一的早晨》等。他们通过这种喜闻乐见的形式把医学的观点传达出去。这样老百姓看完,知道了医学具有不确定性、复杂性。
我们要对这本书的作者表示感谢,他们的工作很有价值。
这本书会教育我们如何看待死亡
国务院参事、前北京市卫生局巡视员邓小虹:拿到这本书后,我几乎是一口气就看完了。
首先,我很感谢这本书的策划人和所有的支持者。我本人也是医生,从医生的角度,我们看过很多死亡,看过很多患者怎么对待死亡。有人说过,医生的成长都是在他经历过的医学实践中得到了真谛。很多医生在把病人送走时,不仅怀着遗憾和无奈,更多的是怀着尊敬。这本书把这些感情都表现出来了,“多情”既表现患者的多情,家属的多情,也有医生的多情。
其次,书中所有的作者都来自临床,很多医生都是我非常熟悉的。如果能让所有的患者和家属在网上看到这样的文章,我想他们对医生和医学的了解就会更多,那么医患关系就会更加和谐。
所以,我觉得这本书如果将来能在网上、在社会上广泛流传,会教育我们如何看待死亡,对改善医患关系也会有非常好的建树。
医生要时刻想到病人的感受
北京协和医院著名麻醉专家罗爱伦:韩(启德)主席提的叙事医学的问题,在中国可以说是起点。《中国医学论坛报》在这方面做得非常不错。尤其在目前医患关系这么紧张的时候,我们来推广叙事医学是非常有意义的。
吴阶平教授是我的老师,后来成了我的病人。有一次,他跟我说:“罗爱伦,你这次给我做的硬膜外麻醉非常好,我没有痛苦,但你是否知道,做完后你还要帮助我恢复。我没有疼痛这个非常好,但我的下肢感觉恢复的时候,还是半天不能动。你体会不到现在我两个腿不能动的感觉。”
吴阶平老师的话使我想到,有一年我出国,看到国外医生对癌症、疼痛病人的治疗。他们告诉我说,麻醉医生一定要解决疼痛的问题,有的人很怕死,不是因为怕生命结束,而是怕疼痛,疼痛不但影响病人本人,还影响他的家庭和周围。后来,我从国外引进了一些镇痛泵,就是现在应用非常广泛的病人自控镇痛泵。另外,也努力想写点东西,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些(相关知识)。这可能就是叙事医学的雏形。
国外认为叙事医学非常重要,尤其是对家庭,对改善医患关系非常重要。我完全同意刘端祺教授和王仲讲的,现在的医患关系不是坏到无可救药了。但很重要的一点是,我们的医生要时时刻刻想到病人的感受。死亡不可怕,但是临死前的痛苦很可怕,病人受不了,家属也受不了。
今天你们提出来要开展(叙事医学)这个工作,我觉得非常好,如果我有能力,我一定也会贡献一份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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